losLatifa

“蓝色是你的眼睛”
感谢你的到来
因为害怕说错话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大家的评论 但是每一条都抱着感恩的心情看到了 谢谢大家的喜欢

月食(0)

沿着相同的轨道反复 你又该望向何方











郑志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表。

十点二十四分,飞机准时在跑道上开始滑行,准备冲上云霄。坐在一旁的男生已经睡了过去,脑袋往前点着,像要坠落的果实。郑志勋伸手摇醒他,无视男生迷迷糊糊的起床气。

“孙施尤,听我说话,别睡了。”郑志勋拉开了孙施尤用来遮住脸的手,低声喝止了孙施尤没停的嘟嚷。

孙施尤哀嚎:“志勋啊,让哥哥睡个好觉吧。”

“你告诉我现在是几点,哥,”郑志勋声音都在颤抖,戴着手表的手递到孙施尤面前,逼迫孙施尤看着那指针如蚂蚁般向前移动,“告诉我。”

孙施尤显然不理解郑志勋为何用这样惊惶的神情问出如此平常的问题。他担忧地将手搭在郑志勋的脑门上:“志勋啊,哥哥有钱给你买个新手表,可是没钱给你换个脑子啊。”

郑志勋甩开孙施尤的手,眼眶发红,咬着牙却不知道一腔焦虑和恐慌该从何说起。他卸下力气,瘫坐回自己的座位,闭上眼,耳边是孙施尤穷追不舍的关心。

他压着声音说:“施尤哥,让我先休息一会,刚才……刚才我说的话,就当没发生过吧。”

孙施尤似乎很为难:“好吧志勋,可是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

一阵毯子摩擦座椅把手的声音过后,孙施尤悄悄叹了一口气,侧着身子脸朝着郑志勋闭上了眼睛。郑志勋的反常令他感到不安,他从来没见过情绪稳定的郑志勋突然这样。

像是疯了一样,即使只有短短那么几分钟,却让孙施尤感到恐怖。

并不是郑志勋让人恐怖,而是这种反常,这种没有征兆的反常,像是即将被死亡卷席前被切去了声音的歇斯底里。想到这里,孙施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郑志勋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十点二十四分,刚起飞的飞机,依旧睡在旁边的孙施尤。一切都像没有改变,一切都规整地行驶在轨道上。

唯有郑志勋知道,在很多个一小时后,这架飞机就会失事坠机。在此之前孙施尤和他自己无法克制的尖叫声如同数万根针般在他的脑海里穿梭,令他耳鸣不已。他竭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冷汗顺着鬓边滑下。

最后,他睁开眼,望向再次播放着安全提醒的显示屏,彻底放弃了猜测和怀疑,只剩下悲哀的恐惧和绝望。



金光熙从洗手间里出来,在转身时被毫无预兆地撞了一下腰侧。他疼得一下子皱了脸,听到对方慌张地道歉后勉强睁开眼说一句“小心些”。

“是一个毛头小子,看起来很年轻,只不过像是受到了惊吓啊,扶着我的手颤抖个不停。”金光熙回到座位,捂着自己的腰侧。还是有一些痛,他让身旁的朴载赫帮他按下服务灯。

“请帮忙拿一杯热水来,谢谢。”朴载赫对空乘说,在空乘离开后回头盯着金光熙:“哥,你应该知道你才是我的保镖吧。”

金光熙哼笑了一声:“保镖也是人,也是会感觉到痛的。”

朴载赫恢复了刚才的姿势,双手交叉贴着自己腹部,打算继续他的睡眠。金光熙接过空乘递过来的热水,慢慢喝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不打算睡了吗?”朴载赫又睁开眼睛,看着沉思着的金光熙,“既然负了伤,该好好休息了吧。”

金光熙从走神中缓过神来,对着朴载赫笑了笑:“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一直都有啊。请不要对我说出这样不公平的话来啊。”朴载赫又闭上了眼睛。

金光熙没有回答,只是将头挨着座椅,侧头看向小窗外的云层。

所以现在还是在做梦吗,可是刚才的疼痛是真实存在的。金光熙又轻轻抚摸上腰侧被那个年轻人撞到的地方,手指隔着布料摩挲着。

他又回头去看朴载赫。一向警戒的朴二公子睡着后照例会卸下防备,在金光熙面前睡得如同一只小狗。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金光熙内心的杂虑没能让他选择闭上眼睛,却又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老师,不是说月食就在这几天吗,我们落地后应该可以去天文台观察的吧。”坐在前排的崔祐齐探出头来看回身后,“老师?”

金赫奎将视线下移,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祐齐,你挡住人了。”

崔祐齐连忙坐直,回头对被挡住的人说抱歉。对方是一个年轻人,似乎刚从洗手间出来,满脸都是水,刘海还被打湿了。他怔住,在年轻人离开后轻轻用手肘顶了顶披着外套睡觉的文炫竣。

文炫竣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祐齐?”

叫醒文炫竣后崔祐齐如梦初醒,连声说着对不起。文炫竣显然对他的道歉不明所以,只当是崔祐齐无心撞到了他,将手从外套里伸出来拍了拍崔祐齐的肩以示无所谓。

“我刚才看到一个很像我们学校计算机系学长的人。”崔祐齐说,“所以我把你推醒了。”

文炫竣抿着唇笑起来:“可是人已经走过去了,对吧。”

“还是哥懂我。”崔祐齐和文炫竣莫名其妙碰了个拳,金赫奎通过两个座椅的缝隙看到,深感年龄的差距让他没有办法马上跟上小孩子们的思维了。

虽然他也不老,只是比他们年长个十岁,但金赫奎面对如今的大一新生颇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前些阵子腰伤复发停课了一段时间,和他班上的学生没来得及怎么熟悉。文炫竣和崔祐齐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为着金赫奎能和班级顺利接洽作出了不少努力。于是这次前往伦敦的研学旅游金赫奎就推荐了这两位品学兼优的孩子。

崔祐齐又转过头来:“老师,你刚才有听到我说话嘛。”

“可以的,我们已经预约好了。”金赫奎点头。“所以落地后我们要赶紧调整时差。”

“好的。”崔祐齐乖巧地顺着老师的话答应了,转回自己的座位,打算和文炫竣一样,睡一个觉。




韩旺乎慢慢醒来,他揉了两下眼睛,差点将眼睛里因长期闭眼而有些干涩的隐形眼镜揉出来。他连忙把手放在右眼的下方,缓缓眨着眼睛让镜片复位,也预防镜片掉落。裴俊植看着他这熟悉的一套动作没忍住笑了出声。

“旺乎啊戴有框眼镜也很好看的。”裴俊植被戳中了奇怪的笑点,笑个不停。

韩旺乎眼睛眨出一滴生理泪水,他正忙着擦掉:“呀俊植哥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不信你问相赫嘛。”裴俊植又说,“是不是嘛相赫。”

李相赫没有回答,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眼镜盒,递给了韩旺乎:“下了飞机去换上吧。长期戴隐形眼镜角膜新陈代谢会受阻的。”

韩旺乎接过他往常让李相赫帮忙拿着的那副眼镜盒,打开来找放在里面的眼药水。飞机却不合时宜地颠簸,韩旺乎一时没拿稳,眼镜盒就掉在了过道上,眼镜滚了出来。他正欲弯腰去捡,却被安全带禁锢住了距离。

而就在他手忙脚乱要解开安全带时,过道上踉踉跄跄走过一位年轻人。韩旺乎看见运动鞋正正踩上圆框眼镜的镜片,镜架随着清脆的破裂声而断开。

一时间四个人都愣住了,年轻人回过神来,退开两步低下头来看着碎了一地的镜片,竟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怔愣。韩旺乎用手势制止了李相赫的动作,伸手在年轻人面前晃了两下。年轻人又像回魂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窘迫地朝他们道歉。

韩旺乎显然没在乎这一副眼镜,反而是担心起这位年轻人:“我没事的,不过先生您没事吧,我看您有点不舒服。”

“没事的,只是有些头晕,真的很抱歉。”年轻人气息不稳,“我会赔偿的。”

裴俊植说:“真没事的,你快去休息吧,一副眼镜而已。”

年轻人抬起眼来,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说了一句抱歉,才扶着额头慢慢离开了。空乘很快就过来清理好了残渣,并对三人致歉。李相赫和裴俊植都看韩旺乎脸色,既然韩旺乎不在乎那副眼镜,他们自然没有立场说什么。只是韩旺乎对着空乘欲言又止,眼睛转了好几下才憋出一句:“我看刚才那位先生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空乘立马给出了完美的答复,也明白乘客的担忧:“您放心,我们现在会安排人员对这位先生进行咨询和关照的。”

韩旺乎回以一个微笑,心不在焉地说了一觉:“麻烦了。”

“下机场我们买一副新的。”裴俊植揽过韩旺乎的肩,安慰道。

“说得我像小气鬼一样。”韩旺乎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又看了一眼李相赫。李相赫看着韩旺乎的眼神,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反而心情颇好。

只有韩旺乎一人,像是真的被坏掉的眼镜影响到了一般,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破碎掉的镜片和那年轻人最后深深看向他的那一眼。

真是奇怪的事情呢。韩旺乎想。




回到座位的郑志勋头崩欲裂,一旁的孙施尤看起来也像从噩梦中逃出,满头的大汗。他只能抓住郑志勋戴着手表的右手试图让郑志勋冷静下来。手腕上的压迫感让郑志勋从溺水般的窒息里获得了一丁点的氧气。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抬起头看向孙施尤。

“施尤哥,我知道……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很荒唐,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发狠地抓住孙施尤的肩膀。

孙施尤松开了握住郑志勋的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说吧志勋,我相信你。”

头很疼,郑志勋皱紧了眉,抓住孙施尤肩膀的手无力地垂下。

“哥,这架飞机在一个小时内就会坠机。”

一句话如炸弹般在孙施尤混乱的脑中爆炸,又如钩子般拉扯着孙施尤脆弱的神经。他忘了呼吸,脑海里全是刚才郑志勋离开去上洗手间时闪过的画面。

飞机起飞,他陷入梦乡,突然被警报惊醒,离心的惊恐,尖锐的求救声,红色闪光灯,爆炸时的亮光,再睁眼,飞机再次起飞。

他感觉这所有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所以他僵硬如木。良久,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卡住了,只能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郑志勋再度看向他,恐惧与绝望如同吞噬月球的黑暗一般占领了他的双眼。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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